费尔南德·布罗代尔中心
纽约州宾汉顿大学，美国
Fernand Braudel Center, Binghamton University
http://fbc.binghamton.edu/commentr.htm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
（路爱国 译）
评论 第405号
2015年7月15日
旗帜和其他符号：它们是否重要？
简短的回答就是：很重要。作为整体的美国，以及特别是1861年试图分裂被称为邦联的南部各州，近来卷入了一场激烈辩论已长达几周。6月17日，一个名叫戴伦·鲁夫[Dylaan Roof]自称白人至上主义者的年轻人，在南卡罗来纳州查尔斯顿市的一座历史悠久的黑人教堂即伊曼纽尔非裔卫理圣公会教堂，打死了8人，打伤多人。死者中有这所教堂的牧师科勒门塔·平克尼牧师[Rev. Clementa C. Pinckney]，他还是南卡罗来纳州参议员。
在这些州，针对黑人的暴力行为并不罕见。实际上很频繁，且很少受到严罚。在这些前邦联州同样属实的是坚持使用邦联旗帜这个法律符号。它被用来作为州旗的一部分以及州汽车牌照的一部分。这些州内还有很多分裂运动著名人物的雕像。
许多人，特别在黑人当中，长期以来一直认为，这些符号是种族主义的，实际上鼓励了经常发生的暴力行为。他们要求除掉这些符号。然而，在过去一个多世纪中，这种要求不仅得不到理会，还遭到了强力谴责。保留这些符号的主导声音来自一个叫做“邦联老兵之子”[Sons of Confederate Veterans ](SCV)的组织。
“邦联老兵之子”宣称，这些符号只不过是为纪念作战牺牲的人。这个群体在这些州中的影响力如此之大，以至于整个问题长期以来被认为是这些州的第三条政治之轨。任何一个提出去除这些符号的白人立法者在随后选举中一定会被击败。
现在发生了令人震惊的事。屠杀如此之恶劣，如此明显地出于种族主义动因，南卡罗来纳州和整个周边各州的主要政治领导人都无视这“第三条轨”，要求去除这些符号。而随后，这件事就非常迅速地在这些州发生了。
舞台随后转向国家立法，许多人要求把纪念邦联人物的符号从联邦政府控制的所有机构中除掉。这个问题目前正在审议中。
为免有人认为关于符号的辩论只是一个美国现象，让我们回想一下其他各地最近大量发生的这类辩论。在乌克兰，基辅政府有一场大辩论，关于是否把斯捷潘?班德拉[Stepan Bandera]法西斯政府的相关符号纳入进来。当地对这类符号也提出了同样的辩护词，说这些符号早在班德拉之前就已存在，事实上是很久以前传统的乌克兰旗帜。
在俄罗斯，有一场关于向公众重新开放列宁墓的辩论。在委内瑞拉，反对派抱怨政府用了很多与乌戈·查韦斯相关的符号。在法国，女性在公共场合可以佩戴什么头饰最近20年来一直是一个争论不断的问题。这场法国辩论现在已经蔓延到北欧许多其他国家。在西班牙，存在着与佛朗哥时代有关符号的争论。在印度，纳伦德拉·莫迪总理呼吁练习瑜伽，许多人认为这是促进印度价值观及其卓越地位的一种方式。还可以继续列举下去。
很清楚，旗帜和其他符号从来不是中立领域。它们很重要，人们也知道它们很重要。但为什么它们这么重要？这是因为，符号创造态度，就像--或很可能甚于--态度创造（或得以反映于）符号。
旗帜和其他符号是儿童的主要交往工具。孩子们从这些符号中学习他们应该相信的东西。成年人被这些符号提醒着他们应该相信的东西。群体感到有理由排除（甚至杀害）不遵守认可这些符号的人。
因此，是的，符号很重要。下一个问题是改变符号是否重要。现在，邦联旗帜不再飘扬于南卡罗来纳州，种族主义是否会少些？针对黑人的暴力活动是否会少些？在短期内很可能不会。种族主义可能会更隐蔽，但并非更不真实。那么，为什么还要费力改变符号呢？因为这可能在较长时期内发挥作用。这是为我们生活其中并希望建立的世界而进行的持续斗争的一部分。这只是斗争的一部分。但它需要进行，因为它是斗争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这让我们看到最后一个危险问题。非常容易发生的是，在反对一套有害符号的斗争中，我们的集体价值体系中却建立起另一套有害符号。在许多群体都在争取自身有利条件的现实世界中没有神奇的公式，我们都是多元化、重叠交错的群体的成员。我们必须找到在符号问题上进行合理妥协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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