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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号 巴西左翼的胜利:全球性后果
2014-11-01 13:30:20

费尔南德·布罗代尔中心
纽约州宾汉顿大学,美国
Fernand Braudel Center, Binghamton University
http://fbc.binghamton.edu/commentr.htm

伊曼纽尔·沃勒斯坦
(路爱国 译)

评论 第388号
2014年11月1日


     巴西左翼的胜利:全球性后果

 10月26日,劳工党[Partido dos Trabalhadores]候选人、巴西总统迪尔玛·罗塞夫在第二轮选举中击败巴西社会民主党[Partido da Social Democracia Brasileira]候选人阿埃西奥·内韦斯[Aécio Neves],以微弱多数赢得连任。尽管有社会民主党这样的名称,这明显是一场左右之争,选民通常按他们的阶级地位投票,即使两党的纲领在许多方面都比左或右更接近中间派。
     要理解这意味着什么,我们必须分析有点特殊的巴西政治。与全球南方几乎任何别的国家相比,巴西政治在很多方面都更接近西欧和北美。像全球北方国家一样,选举斗争最终都归结为中左和中右政党之间的斗争。选举定期举行,选民则倾向于按本阶级利益投票,而不考虑两个主要政党的中间派政策,两党通常轮流上台。结果就是选民对“本”党总是不满,总是试图通过真正的左翼和真正的右翼来推动符合自己方向的政策。
     这些左右翼群体如何推进他们的努力有一点取决于正式的选举结构。许多国家都有事实上的两轮制。这使左翼和右翼能在第一轮支持自己的候选人,然后在第二轮再参与主要政党投票。两轮制的主要例外是美国,这迫使左右翼势力加入主要政党,从内部进行斗争。
 巴西有一个例外的特征。虽然在所有这些国家政客们不时改换党派,但在大多数国家这只是一个小群体。在巴西,这种改换党派在国家立法机构几乎天天上演,没有任何主要政党通常拥有超过微弱多数的得票。这迫使主要政党花费巨大精力不断重建联盟,导致似乎更为可见的腐败,尽管实际腐败程度可能并不比其他地方更高。
     在这次选举中,劳工党受挫于其选民的失望日益增长。第三方候选人玛丽娜·席尔瓦[Marina Silva]试图提出一条中间路线。她有三个品性为人所知:作为环保主义者、福音派信徒和出身贫困的非白人。起初她好像选情上升。但当她开始提出一项极其新自由主义纲领的时候,她的人气大跌,选民转向内韦斯这个​​更传统的右翼。
     对劳工党的幻觉破灭主要在于其未能从结构上与经济正统决裂,再加上未能履行它在土地改革、环境关注和捍卫原住民权利的承诺。它还镇压了左翼运动的民众示威,最明显的是在2013年6月。尽管如此,左翼社会运动还是在第二轮大选中与劳工党联合起来,并且非常坚定。
     为什么?因为劳工党政府12年来突出的正面业绩。首先,《家庭救助补贴》[Bolsa familial]大大扩展,向巴西四分之一最贫穷人口每月发放补贴,显著改善了他们的日常生活。第二,也很少被西方媒体提及的是,巴西有非常成功的外交政策—它在南美和拉美制度建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遏制了美国在该地区的势力。左翼认定内韦斯将会削减劳工党大力推进的社会福利,并再次让巴西与美国在全球结盟。尽管存在负面业绩,正是这两项正面业绩使巴西左翼投了支持票。
     在同一个周末,还举行了另外三场大选--乌拉圭、乌克兰和突尼斯。乌拉圭大选很像巴西。这是第一轮总统选举。2004年以来执政党一直是广泛阵线[Frente Amplio],其候选人是塔瓦雷·巴斯克斯[Tabaré Vázquez]。广泛阵线确实广泛--从中左翼到共产党人和前游击队组织。塔瓦雷面对的是一个典型的右翼候选人即民族党[Partido Nacional]的路易斯·拉卡列·波乌[Luis Lacalle Pou],而且还有一个候选人,即来自两党之一红党[Partido Colorado]的佩德罗·博达贝里[Luis Lacalle Pou],该党严酷统治乌拉圭达半个世纪之久。
     在第一轮选举中,巴斯克斯得票率为46.5%而拉卡列约为31%,不足以避免进入第二轮。博达贝里得票约为13%,此时转而支持拉卡列,但看上去巴斯克斯可能会赢得选举,并多少出于与罗塞夫胜选同样的原因。此外,与巴西不同,他的政党将控制议会。因此,乌拉圭也将重申在拉丁美洲倾力建立一个自主的地缘政治结构。
     乌克兰完全不同。远非由两个中间派政党争取选票从而围绕左右翼阶级斗争进行建构,乌克兰的政治目前是围绕地区民族语言的分裂进行建构。在这些选举中,西向型政府举行了选举,把赌注下在不让所谓乌东部分离主义运动发挥任何实际作用上。后者因此抵制了选举,并宣布他们将举行他们自己的地区管理部门选举。在基辅认定的选举中,看来那些目前在位者—总统彼得·波罗申科与其对手即另一个政党的总理阿尔谢尼·亚采纽克联盟--将继续先后执政,不让真正的极端民族主义右区(Right Sector)发挥任何作用。
     最后,突尼斯也有较大差异。突尼斯一直被视为所谓“阿拉伯之春”的发射器,今天似乎是其唯一的幸存者。伊斯兰政党复兴运动党[Ennahda]赢得了第一次选举,由于推进过快突尼斯政治伊斯兰化而势力大减。几个月前被迫向一个技术官僚临时政府让权,在这次第二场选举中失去了大量选票(甚至伊斯兰信徒的选票)。
     获胜者是突尼斯召唤党(Tunisia's Call)。其政治在一个方面是明确的:它是一个世俗政党。其领导人是一个德高望重的88岁政治家贝吉·卡伊德·艾塞卜西[Beji Caid Essebsi],他服务于独立后领导该国的所谓宪政党[Destourian]政府,直到成为一个主要的持不同政见者。他的问题是要维系众多世俗力量的一个非常分裂的联盟--主要是2011年领导了反对宰因·阿比丁·本·阿里[Zine el Abidine Ben Ali]总统的起义的年轻人,和已经重新进入政坛的那个政府的各领导成员。
     不管怎样,尽管突尼斯召唤党在217个席位中拥有85席的多数而复兴运动党减少到69席,而其余席位则分别由几个小党拥有。将会组成一个联合政府,甚至可能是所有党派联盟。因此,虽然2011年突尼斯的青年革命者们庆祝他们反对复兴运动党的胜利,没有人知道这将导向何方。
     我说,为巴西欢呼,那里举行了这四场选举中最重要一场。但在巴西如同在其他各地一样,博弈并没有结束。完全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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