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发表于《世界知识》 2024年第24期

全球治理迎来“南方时刻”——世界知识论坛2024之二

任琳

　　2024年，发达经济体参与全球治理的能力和意愿继续下降，全球治理机构的权威受损，改革迟滞，无法回应日渐紧迫的全球挑战和不断增长的治理需求。在此背景下，全球产业链供应链进入深刻调整期，全球南方国家更加积极参与全球治理的议程设定，国际话语权明显提升。

　　一、“超级大选年”助长“逆全球化”思潮

　　2024年是全球“超级大选年”。据不完全统计，全球70多个国家和地区举行重要选举。在“超级大选年”，主要大国国内“逆全球化”思潮泛起，国际国内议程随之转变，深刻改变着经济全球化的行进轨道，成为塑造世界经济形态的重要因素。大选政治助长了政治极化和民粹主义，严重侵蚀了上一轮经济全球化的国内国际根基。在2024年美国大选中，特朗普以压倒性的优势击败哈里斯，从某种程度上折射出民粹主义思潮对美国国内政治、经济社会及国际议程带来的巨大影响。特朗普上台后，或将延续上一任期严苛的移民政策，频频挥起关税大棒，参与全球治理和支持经济全球化的意愿也将进一步下滑。面对不断上涨的“逆全球化”情绪，以及由此增多的单边主义行为，世界贸易组织总干事伊维拉发出警告，内向型和单边贸易措施正在为全球经济带来不确定性，呼吁主要经济体避免采取可能恶化全球经济前景的新限制措施。

　　全球产业链供应链正在经历深刻调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第一副总裁戈皮纳特认为，全球经济关系正在以冷战结束以来从未见过的方式发生变化，呈现出越来越碎片化迹象。《世界开放报告2024》指出，2023年世界开放指数为0.7542，同比下降0.12%，较2019年下降0.38%，较2008年下降5.43%。实际上，部分大国实行的脱钩断链、“去风险”等行为，正在破坏世界经济增长所依托的市场导向和效率优先原则，干扰了正常的国际经贸往来。美国麦肯锡全球研究院报告显示，在施行一系列脱钩断链操作后，2023～2024年，美国超越中国，成为其核心盟友日本、韩国、德国的最大出口国。然而，德国等欧洲国家的经济并没有因此好转，反而陷入窘境。

　　此外，地缘政治冲突升级带来的全球贸易的客观断链，以及部分大国将经济问题泛安全化带来的主观重置，共同将全球贸易带入了一个以保护主义为主要特征的深度调整期：霸权国主导下的“回流”“近岸”“友岸”乃至“经济胁迫”行为，正在改变全球产业链供应链的辐射范围与布局原则。

　　二、全球南方的高光时刻

　　在发达经济体参与全球治理的能力和意愿双双下降的背景下，全球南方国家联合自强，积极参与全球治理议程设定，提升了在国际议题上的话语权。2024年，巴西担任二十国集团轮值主席国，秘鲁承办亚太经合组织领导人非正式会议，俄罗斯主办金砖扩容后的首次峰会，显示全球南方国家在全球治理中发挥愈加重要的作用。美国《外交政策》杂志刊文称，当前全球政治中最显著的趋势之一是，全球南方正在各个领域发挥更大影响力。

　　然而，随着全球南方国家独立性与话语权的提升，美西方不断加大分化力度，对全球南方国家进行拉拢和遏制，这将在一定程度上阻挠全球南方更加深度地参与全球治理，以及进一步提高制度性话语权。尽管如此，2025年，全球治理的“基本盘”仍在全球南方：巴西将承办金砖峰会和《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第三十次缔约方大会，南非将承办二十国集团峰会。如果全球南方国家能够抓住机遇，其在全球治理领域的话语权将进一步得到增强。

　　三、全球治理改革行动相对迟缓

　　过去一年，国际社会积极推动多边治理体系改革，并取得一定进展。2024年9月，联合国未来峰会在纽约总部举行。会议通过的《未来契约》描绘了未来世界的发展蓝图，提出了包括推动安理会改革、国际金融架构改革等方面的行动计划。在2024年11月召开的二十国集团里约峰会上，与会各方也大力呼吁推动联合国、国际金融架构和多边贸易体系的改革。

　　然而，全球治理改革的行动依旧迟滞且力度相对不足，各领域内的“治理赤字”并未得到有效缓解。以金融治理领域为例，尽管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通过份额与治理改革，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新兴市场和发展中经济体的投票权和话语权，但是，相对日益增长的治理需求而言，这一改变仍然微不足道。此外，世贸组织、二十国集团等全球经济治理机构难以“履职”，其政治化安全化特征更加明显。世贸组织上诉机构于2019年12月停止运作，至今仍未恢复运行，致使其权威性和有效性大打折扣。二十国集团等新兴治理机制亦遭遇政治化风险，难以专注于以全球经济治理为核心的“主业”，导致全球治理的改革难以推进。

　　与此同时，大国政治或将持续冲击全球治理的合法性和有效性。特朗普再次执政后，不论他是继续维护拜登政府时期搭建的“排他性小圈子”，还是在全球公共事务上再行“退群”，都将严重掣肘全球治理体系改革进程。

　　四、中国积极推进全球治理体系改革

　　中国始终倡导坚持多边主义，构建开放型世界经济，支持可持续发展，积极参与和引领全球经济治理体系的改革与完善。2024年，在诸多重大国际多边峰会上，中国都积极贡献着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在喀山金砖峰会上，中国呼吁建设“和平金砖”“创新金砖”“绿色金砖”“公正金砖”“人文金砖”，把金砖机制打造成促进全球南方团结合作的主要渠道、推动全球治理变革的先锋力量；中国支持巴西作为二十国集团轮值主席国的相关工作，借里约峰会契机进一步促进全球南方国家之间的互利合作，积极推动全球治理体系改革。展望将来，中国将继续作为全球南方国家的一员，为推动建立更加公平合理的全球治理体系贡献中国智慧与中国方案。